也不回就消失在路边的黑暗中。
我走出很远到了一处角落,今晚月光非常弱,我将破衣破裤脱下,穿上抢来的,有了这一身就再也不用只在夜里活动了。
我把旧衣服扔掉前掏出一侧口袋里的东西,这不是胶卷,胶卷并没有丢失,而已按照第一根指针的指示寄放在了一座已经没什么香火十分安全僻静的寺庙里,我的脑子这些天偶尔也有清醒如初的时候,可短暂得每次都会在自己找笔纸记录前重新失忆。此时我掏出来的是张老旧的一家三口合影照片,明显被火熏过被水浸过已经褶皱不堪,好在三张面孔部分都还可辨,但照片后写着的字已模糊不清。
虽然记不起照片怎么来的,三个人里也只有那当爹的有点脸熟,可直觉告诉我这东西会有用别给任何人。
现在必须去完成最后一根指针指示做的事,这三根指针就像是三道命令,我感觉前两个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或许是大脑处理失忆状态的一种应急方式,但最后一个命令完全不同,仿佛是某种力量强制我去完成。
将近凌晨时,我回到度过了前两夜的桥洞里,这里满地都是碎砖碎石,可其中有一块却不属于这里。
我把这块石头捡起来,它有一面相对平坦,上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线条组成了一幅…暂且说是图案吧,而且相当的眼熟。
我有另外一样东西,一块镶在木框内的绸缎布,上面也有这个图案,此刻就放在身旁一口塞满历史书籍的大皮箱里,虽然无论如何记不起自己在九江的住处和职业,哪怕是脑子短暂清醒的时候,但这只皮箱的存放处,却像记忆库里无法抹除的一点,始终被我牢记。
我缓缓呼出口气,身子很疲累,可并不想睡觉,这些天每次只要睡着,就会梦见一上一下两条大得离谱的胳膊推来推去,旁边还飘着块大饼。
即使想到了饼,我也不饿,虽然记忆模糊,但有一点还没忘记—自己是个不需要吃东西的人,因为饿不死。
于是我伸了个懒腰,随后两手无意间插进裤子屁股兜里,结果发现右边一侧塞着纸,抽出来一看,是张前几天的报纸。
曙光已露,足够看清字,我走到桥洞外将报纸展开,一则新闻跃入眼帘:本报讯,本省发生地震,震中位于易林县境内,无革命群众伤亡…
我脑子一动,这地震感觉和自己有点关系,脑海里隐约出现了躺在地上大地震颤的情景,8月20日那天我究竟在易林县做什么?
清晨的风吹得露在破鞋外头的大脚趾有点凉,我低头看了看,吹了声口哨,用报纸把那块石头包了起来。
我离开这个再也不会回来的桥洞,在早上八点走进一家刚开门的旧鞋店,给自己弄了双大小合适的胶皮鞋,顺便把大团结找开。
然后我找了间路边的剃头铺,把自己乱哄哄的头发推成了板寸。
九江并不是个很大的城市,如果昨晚那男人去报警,或者万一在街上碰到他,即使我已经记不得那事了也会非常麻烦,所以是时候去别的地方了。
于是我拎着皮箱买了张长途车票,目的地是几百公里外一个叫开阳的地方,脑子里那个怎么也摆脱不掉的指令像紧箍咒一样套着我。
古时候的记忆早已残缺不全,那不是这次的事故造成的,我不知道自己过去有没有到过开阳,就算去过也没印象了。
开阳是个更小的城市,长途汽车在中途抛了一次锚,我傍晚时才抵达这里,找了家地处偏僻的破旧小旅店,还加了些钱,因为那样店主才不问太多。
我姓梁,这个居然还没忘记,可其实无所谓,这不会是真姓,我清楚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就要变换身份,这是记忆库里又一个抹不掉的点。
然而绝大部分的记忆还是浑沌不堪,我甚至必须在纸上写下只住三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