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听。
这地方果然空旷无比,久久都听不到回音传来,然而我头顶的那片“天”,却好像在正上方极其细微地荡了一荡,就如一块疾速小石头扔进了池塘激起涟漪。
由于相距极远,我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格洛克17的射程不过几十米,弹壳掉在了地上,弹头却始终没落下来。
我缓缓放下手,这证明一件事—我们确实头朝下倒立着,子弹在过了有效射程后径直坠了下去,穿过了那虚幻其实没看上去那么高的“天空”,可不知为什么,脚下这条石砖路,却仿佛能提供近距离的反向重力,将我和邱圆圆紧紧吸住。
这女孩反应很快,枪响的一刹那就遮住双耳,她没有问我为何开枪,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弹壳,露出一缕不满的表情,道:“记住,枪只是暂时给你,这是警方配枪属于公物,过后你还是必须还回来,懂么?”
她一张脸瞬间严肃,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我又瞪起了眼睛,突然真的在这姑娘头上敲了一下,“你想多了,管得着吗?反正是遗失枪支,睁一眼闭一眼不就好了?”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不料她还这么认真,而且绝对不像装出来的。
“那好,这把给你,那把银枪拿来。”我也不客气。
“不行!”邱圆圆忽然往旁走开大半米,“除非特许,否则普通人不得非法持枪,这是国家法律规定。”
我将眼珠子瞪到最大:“圆圆,我是普通人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直手在我裸露的那条小臂上狠狠捏了一下,“疼不疼?”
“疼又怎样?”我没有避开。
“那你就是普通人,不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她说话的语调真的就跟个执法者一样。
其实这才是邱圆圆真正该有的样子,我却差点气乐,同时心里冷笑,这枪会不会交还,是她能决定的么?
“好了,现在告诉我,八岐大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算是惦记定了。
“那是三岐大蛇的儿子,九岐大蛇的哥。”我干脆这样讲。
“王检,严肃点,好好回答!”邱圆圆居然立起了眉毛。
“邱圆圆!”听到这种审讯的口吻我觉得自己的火气也一下上来了,“老子之前真该把你在石砖路上爬的样子拍下来,你以为自己是谁?敢跟我这样说话!”
如果她不是邱圆圆,以我的脾性会毫不犹豫一脚把人踢出这条路,看着对方坠进白雾。
气氛眨眼间就变得紧张,我只觉得两肋的痛感又浮上来,不禁停住脚步弯下了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软了下来,却没有过来搀扶我,只默默站在那里。
我咬了咬牙挺直身子,把格洛克17插进皮带,这把枪从现在开始不会再离开我,宁可拆了也绝不交出去!
但是我马上就瞅见邱圆圆的眼眶红了,她故意望着别处,也不知是不是内疚,“如果此刻…我又在你面前突然消失,你该怎么办?”我这样问,并没用很冷的语调而是心平气和。
我必须压制自己的火气,不能让这种紧张氛围延续下去,“你别走…刚才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你开枪,我…”这女孩终于重新看向我,“我…”
“你其实早该把我报告上去的,不是么?”我依然淡淡道。
邱圆圆的脸上明显像被抽了一下,我的揣摩没错,她也许对我是有点歉意,可真正让她负疚的,应该是对国安局的失责。
最近开阳发生的那么多恶性案件都跟我有关,她明知这一切却选择向上级隐瞒,这非但是失责,简直可以说是渎职。
“抱歉,这么久以来一直让你活在这种负罪感里。”我这样道。
“不是你的错…”邱圆圆抹了一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