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啊——”
两道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三房的屋里头盘旋不散。
孙氏着青瓷药碗,眉头皱成了一团,喉咙里的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咳得她胸腔都发疼;一旁的温英捷更是苦不堪言,捏着碗沿的手指都泛了白,一张脸扭得像块揉皱的锦帕,龇牙咧嘴的模样,活似嘴里含了黄连。
一碗酸得倒牙,一碗苦得钻心,两人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温昌茂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糖霜则垂手静立在一旁,身姿端正,脸上瞧不出半分情绪,只待两人磨磨蹭蹭地将碗底的药汁喝了个干净,才微微俯身,声音平稳无波:“今日的药,三太太和五爷的份都已喝完了。二位好好歇着,明日奴婢再来送新熬的汤药。”
说罢,她又转向温昌茂,屈膝行了一礼:“三老爷,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温昌茂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糖霜便敛了敛裙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屋门刚合上,孙氏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仿佛那股子酸意还黏在舌尖上,她拍着胸口,尖着嗓子抱怨道:“这是什么鬼药!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喝过的汤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从没尝过这么酸的!定是那二丫头故意整治我们!”
温英捷苦得舌头都打了结,哪里还有力气搭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母亲这是想在父亲面前告二姐姐的状。
可那位二姐姐的状,岂是那么好告的?
他干脆闭紧了嘴,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见。
孙氏见儿子竟闷声不吭,半点忙都不帮,一股火气登时窜了上来。
她转头看向温昌茂,语气带着几分央求:“老爷,这药我看实在不必再喝了!我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捷哥儿也不过是些皮外伤,不如去回了那二丫头,别再熬这些劳什子汤药了!”
温昌茂掀了掀眼皮:“这汤药的银子,早就给出去了。你平日里不是最惜财、最讲节俭的?几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怕是又够你贴补娘家不少了,还不如你们乖乖喝了。”
这话不偏不倚,正好戳中了孙氏的痛处。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难堪得厉害,却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毕竟,这病是她自己闹着的,如今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话音刚落,院门外又进来个青衣丫鬟,步子迈得稳当,眉眼间带着特有的规矩持重。
温昌茂一见她,当即敛了敛神色,坐直了身子。
那丫鬟走到屋中,敛衽躬身,语气恭谨却无半分笑意:“三太太,三老爷,奴婢奉老太太的话来传——命三太太今后就在自个儿院里安心养病,若非天大的急事,一步也不许踏出院门。五爷从明日起,要么跟着四爷去书院就读,要么就去温家族学里好生自省,两条路,还请三老爷和五爷自行择定。”
“凭什么?!”孙氏惊得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满眼的不敢置信,“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般禁我的足?!”
丫鬟垂着眼帘,仿佛没听见她的质问,只静立在一旁,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闭嘴!”温昌茂厉声呵斥,脸色铁青。
孙氏被他一吼,满腔的不甘顿时噎在喉咙里,却也不敢再吭声。
温昌茂这才转向丫鬟,沉声道:“劳烦你回禀母亲,就说捷哥儿明日起,便去跟着衡哥儿进书院读书。”
“是。”丫鬟应了一声,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躬身告退。
丫鬟刚走,温英捷便急了,张嘴就要反驳。孙氏也连忙要帮腔,温昌茂却猛地拍案而起:“你们两个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心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难道不清楚?!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