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英捷坐在床上,额角渗着冷汗,却还不忘频频朝孙氏使眼色,那眼神里满是急切的暗示,恨不能直接开口提点。
孙氏愣了半晌,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眉眼间慌忙染上几分慌乱。
不等她开口圆场,一旁的温以思和温以伊已是齐齐上前,拍着胸脯帮腔。“是啊,五弟,你只管说,到底是谁欺负了你?”温以思皱着眉,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若真是旁人无端找事,咱们温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温以伊更是性子急躁,当即就要去拉温以思的胳膊:“走,咱们这就去找祖父!祖父最疼咱们,定然讨回公道!”
这话一出,孙氏吓得魂都快飞了,连忙伸手死死拦住二人,连声劝道:“别去别去!”
她转头瞪向温英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捷哥儿,你是不是怕祖父和你父亲知道你贪玩闯祸,回头又要挨一顿说教?”
温英捷见母亲总算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暗地里松了口气,脸上却立刻换上一副悔过自新的模样,垂着头,声音低哑:“是我的错……我落到这般境地,受这些皮肉之苦,都是活该。往后我定当收了顽劣的心,好好读书,绝不给温家丢人,再也不和那些人厮混了。”
孙氏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转向一旁冷眼旁观的温以缇,脸上挤出几分勉强的笑意:“二丫头,你也瞧见了,是你五弟自己顽劣不懂事。如今苦头也吃了,也算是长了个教训,这事啊,就这么揭过去吧,别再劳烦老太爷和老爷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真闹大了,反倒有损咱们温家的名声,你说是不是?”
温以怡将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戏码瞧得明明白白,心底满是不屑,面上却半点不露,反而上前一步,乖巧地扶住孙氏的另一边胳膊,柔声应和。
孙氏见这丫头如此有眼力见,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满意。
温以缇垂着眼,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也罢,既然五弟已经知错,那便不劳烦祖父了。祖父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抬眼看向温英捷,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五弟,这次便算你运气好,可要记住今日的教训。往后若是再闹出这等荒唐事,可别怪二姐姐不肯再帮你了。”
温英捷连忙点头如捣蒜,恭恭敬敬地应道:“是,二姐姐,弟弟都明白了。”
孙氏见这事总算尘埃落定,一颗悬着的心才重重落回肚子里,后背却早已惊出一层薄汗。
她暗自咬牙,只觉憋屈得慌——这可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能料到,二丫头这么大年纪了一点没长进,还是这般油盐不进的性子。这般耿直执拗,真不知她在宫里是怎么做女官的。
几人又虚与委蛇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外头的汤药便已煎好。
这般快的速度,显然是那大夫特意加紧了手脚。
两碗黑漆漆的汤药端进来,药味浓得呛人,在不大的屋子里弥漫开来。
温以缇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柔声开口:“五弟弟,三婶,汤药得趁热喝才好。药材我都吩咐拣最好的用,方才也给大夫塞了些银钱,你们不必心疼这汤药钱。”
这话入耳,孙氏和温英捷皆是一愣,两人交换了个满是疑惑的眼神,却也没多问。
孙氏连忙挤出笑意,伸手虚虚拦了一下:“还是二丫头心细。只是这药刚端来,未免太烫了些,你们几个先回吧,这屋里药味重,别过了病气给你们。”
“那怎么成?”温以缇脸上的担忧更浓了几分,语气却带着不容推辞的笃定,“总得看着三婶和五弟弟服了药,我们才能安心离去。三婶,快趁热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