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核查,与之相关的一切工作,出于专业领域的特性,都无法用血汗工厂里司空见惯的计件法来给付报酬,换句话讲,到底在所负责的项目中找出多少bug和危险因素,并不(怎么)决定工作者的收入。
既然如此,面对眼前的线索,就更没必要去穷追不舍。
默契,并非基于信任、或者彼此制衡,而是出于每一个参与者对自身利益的权衡,信息时代的新*奴隶制,就在这基石的缓慢侵蚀中,逐渐摇摇欲坠,搭建再大、再高的“产机”之类脚手架,也无法让顶层逃过这一劫。
离顶层还远,自己更无意往上爬,这一切和方然追寻的目标很远,他也不太在乎。
但是……
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即便身为托马斯*安生,可以视若无睹,稍微思考前因后果,却不由得让三十二岁的年轻人焦虑丛生。
“产机”,在一开始的宏伟规划里,是高度集成、联系紧密的庞大生产体系。
但是在眼前的现实,仅仅“国际商用机器”公司投标的apos次级节点,就隐含着大量it中人出于自身利益而留下的痕迹,这些埋伏,固然会架空有产者寄望的核心控制权,使其成为一纸空谈,另一方面,也对自己的计划十分不利。
支离破碎,每层的模块、节点与单元,都是彼此防备的黑盒,这样的一整套体系,在席卷联邦、乃至世界的剧变来袭时,真的能被“那个人”所完掌控吗。
还是会像旧时代的割据那样,一旦天下大乱,强者拥兵自起;
潜伏在体系中的反抗者,野心家,会否将apos体系割裂为大量彼此排斥、各为其主的碎片。
大量it工作者的行动,即便根本目标是一致的,相互之间,却极其缺乏沟通与协调,总体上就是各自为战的一盘散沙。
这样的后果,则是成果的碎片化、零散化,有朝一日发难之时,必定能打碎有产者们掌控“产机”、进而掌控盖亚的美梦,却没办法针锋相对的,让劳动者作为一个整体,去掌控“产机”的控制权。
在这种态势下,“那个人”,会不会压根就不会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