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重谢不敢轻慢。”行者道:“这个却是难拿。”八戒道:“真是难拿难拿!我们乃行脚僧借宿一宵明日走路拿甚么妖精!”老者道:“你原来是骗饭吃的和尚!初见时夸口弄舌说会换斗移星降妖缚怪及说起此事就推却难拿!”行者道:“老儿妖精好拿。只是你这方人家不齐心所以难拿。”老者道:“怎见得人心不齐?”行者道:“妖精搅扰了三年也不知伤害了多少生灵。我想着每家只出银一两五百家可凑五百两银子不拘到那里也寻一个法官把妖拿了却怎么就甘受他三年磨折?”老者道:“若论说使钱好道也羞杀人!我们那家不花费两银子!前年音访着山南里有个和尚请他到此拿妖未曾得胜。”
行者道:“那和尚怎的拿来?”老者道:“那个僧伽披领袈裟。先谈《孔雀》后念《法华》。香焚炉内手把铃拿。正然念处惊动妖邪。风生云起径至庄家。僧和怪斗其实堪夸:一递一拳捣一递一把抓。和尚还相应相应没头。须臾妖怪胜径直返烟霞原来晒干疤。我等近前看光头打的似个烂西瓜!”行者笑道:“这等说吃了亏也。”老者道:“他只拚得一命还是我们吃亏:与他买棺木殡葬又把些银子与他徒弟。那徒弟心还不歇至今还要告状不得干净!”行者道:“再可曾请甚么人拿他?”老者道:“旧年又请了一个道士。”行者道:“那道士怎么拿他?”老者道:“那道士:头戴金冠身穿法衣。令牌敲响符水施为。驱神使将拘到妖魑。狂风滚滚黑雾迷迷。即与道士两个相持。斗到天晚怪返云霓。乾坤清朗朗我等众人齐。出来寻道士渰死在山溪。捞得上来大家看却如一个落汤鸡!”
行者笑道:“这等说也吃亏了。”老者道:“他也只舍得一命我们又使彀闷数钱粮。”行者道:“不打紧不打紧等我替你拿他来。”老者道:“你若果有手段拿得他我请几个本庄长者与你写个文书。若得胜凭你要多少银子相谢半分不少;如若有亏切莫和我等放赖各听天命。”行者笑道:“这老儿被人赖怕了。我等不是那样人快请长者去。”
那老者满心欢喜即命家僮请几个左邻右舍表弟姨兄亲家朋友共有八九位老者都来相见。会了唐僧言及拿妖一事无不欣然。众老问:“是那一位高徒去拿?”行者叉手道:“是我小和尚。”众老悚然道:“不济!不济!那妖精神通广大身体狼犺。你这个长老瘦瘦小小还不彀他填牙齿缝哩!”行者笑道:“老官儿你估不出人来。我小自小结实都是吃了磨刀水的秀气在内哩!”众老见说只得依从道:“长老拿住妖精你要多少谢礼?”行者道:“何必说要甚么谢礼!俗语云说金子幌眼说银子傻白说铜钱腥气!我等乃积德的和尚决不要钱。”
众老道:“既如此说都是受戒的高僧。既不要钱岂有空劳之理!我等各家俱以鱼田为活若果降了妖孽净了地方我等每家送你两亩良田共凑一千亩坐落一处你师徒们在上起盖寺院打坐参禅强似方上云游。”行者又笑道:“越不停当!但说要了田就要养马当差纳粮办草黄昏不得睡五鼓不得眠好倒弄杀人也!”众老道:“诸般不要却将何谢?”行者道:“我出家人但只是一茶一饭便是谢了。”众老喜道:“这个容易但不知你怎么拿他。”行者道:“他但来我就拿住他。”众老道:“那怪大着哩!上拄天下拄地;来时风去时雾你却怎生近得他?”行者笑道:“若论呼风驾雾的妖精我把他当孙子罢了;若说身体长大有那手段打他!”
正讲处只听得呼呼风响慌得那八九个老者战战兢兢道:“这和尚盐酱口!说妖精妖精就来了!”那老李开了腰门把几个亲戚连唐僧都叫:“进来!进来!妖怪来了!”唬得那八戒也要进去沙僧也要进去。行者两只手扯住两个道:“你们忒不循理!出家人怎么不分内外!站住!不要走!跟我去天井里看看是个甚么妖精。”八戒道:“哥啊他们都是经过帐的风响便是妖来。他都去躲我们又不与他有亲又不相识又不是交契故人看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