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调整好心态,陶倦言在爵士奏响的宴会大厅里遇到了昆廷。
“累了累了,终于拍完了我歇会儿。”陶倦言看他与花行年纪相仿,气质性格却截然不同,总是放松的,纯净的,像普通大男孩一样活泼且乐天的,不禁开始反思,花行不会是被自己养歪的吧。
昆廷在沙发上蹭来蹭去,一撮头发叛逆地撅起,陶倦言失笑,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替他抚平乱发。
本来还以为是位精致男孩,不过才熟悉一点就不讲究了。
“那你的摄影师他们呢?”
“他们先走了,不能在这儿待太久……诶言姐,你看到想看的画了吗,就是那什么女郎?”
提起这个陶倦言有些遗憾“没有,我从上往下一间不漏地看,也没有瞧见,大概这次是没有出展的。”
“没关系,下次有展你再来,我还带你溜进来!”
昆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和陶倦言挨得近,刚才躺下还不觉得,这一下从某个角度来看就像交颈相拥,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等他们主动拉开距离,一只手臂突然横在昆廷胸前将他推开,随即陶倦言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面对眼前这个漂亮的混血少年,花行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他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还好,理智尚在,不是“滚远点”。
昆廷被推得踉跄,站稳后同样不爽地回视“你管我。”
年轻人都火气旺,这一问一答间好像差个火星就能炸,陶倦言莫名觉得好笑,只是现在笑出来不太合适,似乎有点不尊重两个幼稚鬼。
她轻咳一声,起身走到两人中间的位置“这是昆廷,在意大利帮了我不少忙,这是花行,我的弟弟。”
她先冲着昆廷笑道“他性子有些急,我替他向你道歉。”
又转头眼中暗含威胁,对花行说“你们年纪相仿,正好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花行伸出手时还不情不愿,抬头的一瞬间表面功夫极好地露出礼貌的笑“你好,多谢你替我照顾姐姐。”
笑得恰到好处,客气,疏离,活像浸淫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
昆廷惊异于这人的变脸艺术造诣,随即拿出驻意大使父亲的仪态,端上两国会晤的标准“举手之劳,能认识倦言姐姐是我的荣幸。”
只是话说道一半,肚子就叫了起来,他嘴角精密计算过的弧度也绷不住了,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有点饿了,去外面吃些点心,要给你们拿吗?”
陶倦言笑弯了眼睛,拍拍他的肩道“去吧,不用管我们。”
花行见缝插针地盯着姐姐看,也没错过她转过头来面对自己时徒然抿直的唇线。
他一开口,就是满腔的委屈“姐姐,是不是他比我讨人喜欢,你看到他,就不想要我了……我知道,明明你一看到我就会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我还要缠着你,你一开始,就不想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也总是帮不上你什么忙,大多数时候都是你照顾我,是我太烦人了,我擅自把你当成唯一的家人。你想帮我治疗,但是我害怕你把我治好后就不许我再跟着你了,我不是故意不配合,也不是装乖,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
“这两个月,没有你的允许,我不敢再回蔷薇架,那边的房子总是黑漆漆的,我睡在沙发上,又窄又硬,也没有人和我说晚安。我习惯了煮两个人的饭,但是没有人一起吃,餐厅空荡荡的,前两天接黑总回来,连给它炖排骨汤它都觉得不香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陶倦言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觉得确实是瘦了。本来就圆溜溜黑葡萄似的猫儿眼嵌在稍显纤细的剑眉下,垂眸耷拉着眼皮,称得眉骨凸出,脸仿佛又小了一圈。
“如果我真的让你讨厌了……我就立马把东西都搬出去,再也不在你面前